1

32年前，上海女子監獄中發生了一件奇事：罪犯是兇手，被害人的父親也是兇手。

這名死刑犯是一位21歲的年輕女孩修莉，在被執行槍決的前幾天，她忽然請求獄警驗證自己的貞潔，并給父母留下一封遺書。

「我是罪有應得，你們就當沒我這個女兒，也不要和那人糾纏，一切都是命中注定」。

明明面臨死亡，修莉卻笑了：「我要清清白白的死」。

她到底殺害了誰？真的罪有應得嗎？為什麼死前也要證明自己的貞潔？

故事發生在上世紀90年代，一家普通電器維修行里。

2

1988年的上海，已然是國內少見的大城市，而修莉正是生活在這里。

這一年的修莉17歲，剛參加完大學聯考，但她的心情不太好。

因為相貌清秀美麗的她從小就受大家喜愛，然而這種喜愛卻為她帶來了很多困擾，追求她的男生甚至干擾到了修莉的日常生活，雖然這次大學聯考她發揮穩定，但修莉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。

從考場出來，回家的路上她又遇到了一個遞情書的男同學，這已經是修莉生活中常有的事，因此她像往常一樣拒絕了，并且搬出了「如果有緣可以一起上大學」的借口。

晚上吃飯時，父母問修莉：「考的怎麼樣？能不能上大學？」

修莉放下筷子，輕輕搖了搖頭，「我的狀態很好，但是上大學……我沒什麼把握。」她想了想，遲疑的問：「如果我考的不好，可以復讀嗎？」

父母直接拒絕了：「家里沒那麼多錢，誰家的女兒會去復讀呀？再說上了大學也不一定有好工作，還不如早點學門手藝，既能補貼家里，以后嫁人也多個優勢。」

修莉有些難過，她想讀大學是因為讀書是個好出路，但要說這個出路是什麼，她還沒想好。

當大學聯考成績出來之后，修莉很失落，就像她自己預感的那樣，她沒能考上大學，最遺憾的是，如果自己的大學聯考分數再多六分，就能上大學了。

父母沒有管女兒距離上大學只有六分，就像大學聯考那天晚上說的，他們直接給修莉找了個師傅學手藝。

那時候沒什麼技校，更何況修莉的父母也不想給女兒再付學費了，就算有技校也不會讓她上，他們給修莉找的師傅是一個家庭電器維修中心的老闆。

當時上海的生活條件已經很好了，每家每戶都有電器，如果能學會家電維修，雖然不能大富大貴，但也衣食無憂。

修莉要拜師學藝，得去那家電器維修中心當學徒，平時能包吃包住，學成出師說不定還可以自己開一個電器維修小店，這在父母眼中已經是很好的前途了。

拜師那天，修莉第一次見了這個在父親口中能干可靠的中年男人，此時的她想不到，自己的人生從此開始走向黑暗。

3

第一次見面，修莉怯生生的看了一眼自己未來的師父。

師傅尹懷市是個35歲的中年男人，家中有妻子和女兒，中等個子、相貌普通，面對修莉一家，笑著說會好好照顧這個女徒弟。

修莉一家三口都是本分人，他們不知道這個看似憨厚老實的男人心中藏著惡魔，還為修莉找到一個好師傅而感到高興。

從此，修莉就留在這家電器維修行學習，獨自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，為了不讓師傅小看自己，她努力學習相關知識，爭取早一點幫師傅的忙。

尹懷市也很愿意教她一些知識，他經常站在修莉的身后，如果修莉哪里操作不對，他就手把手的糾正。

每當這時，修莉總有些不自在，她覺得師傅靠的太近了，溫熱的呼吸都能打到自己的耳朵上，而且手把手糾正也讓她感到別扭。

修莉想讓師傅保持距離，但每次看到尹懷市正經的眼神，她又遲疑了：師傅只是想早點教會自己，沒想到男女差別吧？

也是，師傅比自己大18歲呢，應該是自己想多了。

看著女徒弟欲言又止的樣子，尹懷市眼神正直，但女孩一低下頭，他的眼神頓時就改變了。

後來，師傅不但教修莉維修知識，還處處關懷她是否能吃飽穿暖，修莉漸漸覺得這里比在家里還好，畢竟父母可不會這麼順著自己。

在90年代，一個邪惡的中年男子，想讓一個未成年小女孩傾心于自己，實在是太容易了。

很快，修莉就沉迷在師傅的溫柔之中，反過來關懷起尹懷市，偶爾看到尹懷市的妻子和女兒，甚至覺得有點礙眼。

當尹懷市看到女徒弟露出矛盾的眼神，他就知道自己成功了，接下來可以更進一步。

少女以為的關懷只是陷阱，可當她被糖衣炮彈所迷惑時，卻沒想過自己是否還有退路。

4

自從女兒去家電維修中心當學徒，修莉一家三人都常常和尹懷市見面，修莉的父母也更加覺得女兒的師傅是個好人，就連尹懷市打聽女兒有沒有談對象或訂婚，他都誠實的給出答案。

尹懷市見修莉一家都充分信任自己，開始朝這個美麗的少女伸出了魔爪。

修莉少女的純情都系在了師傅身上，但父母從小就告訴她，女孩子最重要的貞潔，結婚之后才能給丈夫。

因此，尹懷市牽住修莉的小手時，少女害羞又柔順的接受了，但尹懷市走過來想要親吻，修莉卻慌張的拒絕了。

尹懷市有些不滿，他質問少女究竟愛不愛自己。

修莉低頭想了一會兒，紅著臉回答：「女孩子要自愛，如果師傅愿意失婚，跟我結婚的話，我們結婚后才能做那些事情。」

尹懷市沒想到這個小徒弟居然讓自己失婚，他只想得到少女的身心，絕不想因此失去現在安穩的生活，于是他一口就拒絕了修莉的要求。

修莉見師傅拒絕了，也有些傷心，但很快她就顧不上傷心了，因為拒絕了和自己結婚的尹懷市根本沒有收斂行為，還總趁著店里沒人的時候動手動腳。

修莉每天都膽戰心驚，她沒想到原本溫柔的師傅竟然這樣對待自己，她本想告訴父母，可是一說起尹懷市，父母就讓自己多聽師傅的話。

而尹懷市也常常恐嚇修莉：「你給別人說沒用的，沒人會信你的話」。

少女害怕的六神無主，總是默默流淚，這些異常被尹懷市的妻子發現了，她本想斥責修莉，但想著這個女孩子畢竟沒做出什麼不像話的事，反而在觀察中發現是丈夫總想做出不軌之事。

「現在唯一的辦法只有讓修莉離開，這樣才能保住家庭和女孩的清白」。

尹懷市的妻子悄悄找到修莉，讓她想辦法辭職離開，在少女手足無措時，還介紹了幾個青年給修莉認識，這些雖然沒能直接幫助修莉離開尹懷市的魔爪，但卻讓她從過去盲目的愛情中醒來，知道真正的兩情相悅是怎樣的。

其中一個青年是在百貨公司工作的，和修莉有很多共同話題，兩人很快陷入情網，每次約會后，青年還常常送修莉回家。

這些都被尹懷市看在眼里，他激動極了，修莉只能是他的，他絕不允許修莉離開。

但在尹懷市妻子的掩護下，他越來越少和修莉單獨在一起，畢竟修莉當學徒兩年了，已經能單獨修理一些小電器，平時尹懷市又要去客戶家里維修，晚上還得回家，尹懷市想下手都沒機會。

1990年7月的一天，修莉和男友邀請尹懷市一起吃飯，修莉是想暗示尹懷市別再騷擾自己，也是想順勢提出辭職。

尹懷市看著少女對身邊的男友撒嬌，心里妒火中燒，表面上卻假笑著說：「你的本事還沒學完，怎麼就走了？你父母知道嗎？」

修莉卻滿不在乎的回答：「我男朋友幫我在百貨公司找了個工作，以后不做電器維修了，您不用擔心，一結清工資我就走。」

尹懷市表面上沒說什麼，轉頭就找到了修莉的父母，說修莉當學徒的時候，自己對她那麼好，現在不需要自己了，修莉直接就跑。

修莉的父母雖然支持女兒和男友去百貨公司上班，但聽了這話也有些不好意思，于是勸女兒在尹懷市那里再干半年，權當還師傅教導的恩情。

修莉雖然百般不愿，但又不好意思說尹懷市對她的騷擾，只好答應父母，半年后再走。

可沒想到，修莉一回到店里就被尹懷市抱住了，修莉嚇得拼命掙扎才回到自己的房間。

尹懷市站在門口冷笑：「你敢跑，我就把你寫給我的情書貼出去，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想做小三。」

門內的修莉留下了悔恨的眼淚，她恨自己識人不明，過去竟然愛上這樣一個人面獸心的混蛋，還寫下情書被當成把柄。

但涉世未深的修莉又想不出解決的方法，只想著尹懷市能遵守約定。

這半年里，修莉很少讓男友來店里，她怕刺激到尹懷市，平時也是想辦法減少和尹懷市見面的機會，總把尹懷市推給他的妻子和女兒。

1990年12月18日，這是修莉和尹懷市約好的最后一天，她總算能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，一個人在屋里默默收拾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。

然而，事情的發展不像少女以為的那麼順利，惡魔又怎麼可能因為她的善良而收手。

5

修莉提著自己的行李正要離開，尹懷市突然沖進來抱住了她，修莉邊喊邊推也沒用。

就在尹懷市準備圖謀不軌時，門外突然有人喊道：「老闆，快來幫我看看，這電視又出現雪花了。」

尹懷市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離開，走之前還惡狠狠的說：「你敢亂說話，我就要你好看」！

修莉哭著繼續收拾行李，她這時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，這半年來，她多次想把情書偷回來，卻沒能如愿。

擦干眼淚，修莉想到了離開上海，可是轉念一想，自己倒是輕松了，但尹懷市這個惡魔一定會敗壞自己的聲譽，還不知道會怎麼造謠呢，到時候父母該多痛苦呀，想到這里，修莉內心越發絕望。

當人被逼到極限時，很容易走上絕路，修莉也是如此。

在修莉覺得上天無路、下地無門的時候，她想到了死。但她知道自己死了，也會遭到尹懷市的污蔑，因此要死的不是自己，而是尹懷市那個惡魔。

打定主意之后，修莉開始想方設法殺死尹懷市，考慮到自己一個女孩子沒辦法用武力殺死尹懷市，修莉想到了毒藥，于是她偷偷買了老鼠藥，準備給尹懷市下毒。

也許尹懷市平時做多了壞事，所以行為總是很謹慎，修莉一直沒找到機會。

突然有一天，修莉腦海中冒出了一個想法：「我殺不了他，但我可以殺了他的女兒，讓他痛苦。」

此時的修莉已經失去了理智，一心只有復仇，想讓別人品嘗自己內心的痛苦。

12月的一天中午，修莉來到了尹懷市女兒的學校，小女孩見過父親的這個女徒弟，老師也認識修莉，因此他們很放心的讓修莉帶著小女孩離開了學校。

修莉大腦中渾渾噩噩，牽著小女孩的手來到了郊區一條荒無人煙小路，小女孩并沒有懷疑，還以為這個漂亮姐姐要帶自己玩。

看到小女孩面帶笑容東張西望，修莉心中的恨意一瞬間達到了極致，她抽出腰間別著的工具錘，打向小女孩的腦袋，只是一下，小女孩就滿頭是血的倒在地上。

修莉愣住了，過了一會兒，她試探的將手伸到了小女孩的鼻子下面，已經沒有呼吸了。

修莉心中一松，憎恨、喜悅和后悔一下子涌上了心頭，她流著眼淚笑了起來。她明白，無論自己是不是報仇了，人生都毀了。

這時，遠方有幾個人跑了過來，他們是被小女孩的尖叫引來的，當這幾個人走到跟前，發現渾身是血的小女孩和疑似兇手的女人，立刻報警并將修莉抓住。

修莉沒有反抗，她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結局，入獄、判刑、死亡。

少女突然想到了那句話，地獄空蕩蕩，惡魔在人間。她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說道：「原來我也是惡魔啊」。

6

1991年9月下旬，即將被執行槍決的修莉向獄警提出了證明自己貞潔的請求。

體檢過后，證明修莉是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女，沒有被尹懷市侵犯。

證明書出來之后，修莉的心頭放下了一件事，她想到父母，寫下一封長長的遺書：

「我想通了，那個禽獸不會為自己女兒的死而痛苦，我不該對無辜的女孩下手。

但事已至此，我成為了兇手，死亡是我罪有應得。是我對不起父母，只希望你們能好好保重身體，別為我這個不孝女而傷心。」

9月25日，修莉被執行槍決，臨死前，她是笑著的。

尹懷市的陰謀沒能得逞，她的清白也沒有被奪走，如果再忍耐下去，也許她依然會走向死亡，清清白白的死，也好。

修莉與尹懷市的互相傷害最終殺死了一個無辜的女孩，雖然動手的是修莉，但尹懷市也是背后的兇手。

曾經善良的女孩被惡魔逼成了罪犯，雖然肉體是清白的，精神卻早已痛苦不堪。

如果有來世，希望她能學會用法律的手段保護自己，不再做出讓親者痛、仇者快的偏激之事。